基隆港,陸天恩一家下了船。一個布袋戲劇團在演出,天恩興致很高地看著。榮安的朋友傅春山幫忙找到了住處,蓮君和小喜洗洗刷刷地打掃著。傅春山帶天恩和周素琴去看布袋戲,周素琴對戲曲的喜愛讓傅春山看了出來,待到了解了周素琴過去的經歷,更是唏噓不已。他們回來很晚,絲毫沒有注意到蓮君做好了飯在等天恩。他們租住的房子,是日式房子,蓮君買來了中式的家具,屋子有了家的模樣。天恩鄭重其事地問蓮君,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否能有個新的開始?蓮君卻說,好好和素琴相處吧,她才是你的妻子。周素琴盼望著有個孩子,她去寺廟里燒香許愿,希望老天顯靈。她還去街頭巷尾的醫室診所,大把地抓藥,孩子,已經成為她腦子里唯一的一件事。港口熱鬧了起來,軍隊和百姓穿梭著。一天,蓮君的姐夫陳少白也到了基隆,他的來訪,讓蓮君很是高興。陳少白的海輪是從上海運兵來到基隆的,他從家里得知了蓮君的住處,就趕來看她了。天恩回家看見少白,也是非常高興,只是看見港口上到處是兵,才知道大陸的局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,避免擔憂起來。
過年了,天恩按照老家的習俗叫小順貼上了春聯,傅春山看了很有感慨。日據時期臺灣人被迫學習日語,流行的是臺灣話和日本話,但是祖宗的文化和臺灣同根同源,臺灣人對大陸文化從來也不曾淡忘。但是語言和文字都需要承襲,傅春山希望天恩可以寫寫文章,寫寫文化之源。況且,這幾年來臺灣的內陸人多了起來,等安定了以后,對文化藝術方面的需求一定也會形成熱潮,到時候,天恩會有大的作用的。傅春山、陳少白和天恩一家吃著年夜飯,一邊抒發著思鄉的感慨。不久,一個難題擺在了他們面前。他們來臺灣當初只想暫避一時,帶來的錢財有限,房契地契在臺灣又毫無用處,到現在已經坐吃山空,消耗殆盡了。蓮君說自己去想想辦法,天恩卻說自己想,不需要蓮君去想。蓮君覺得天恩在變得成熟起來,懂得了擔當,不覺有些欣慰。天恩來找傅春山,卻發現傅春山住在非常簡陋的一間破房子里,原來,傅春山剛丟了工作,為了節儉,他才搬了過來。此情此景,讓本想來求他幫忙的天恩說不出口了。蓮君也在到處找著工作機會,她和小喜大街小巷地轉著,找著中醫診所之類的地方。陳少白再次停泊在基隆,他憤憤不平,因為船一直在外海航行,沒有機會回上海見見老婆孩子。其實局勢已經讓他無法回到上海了,新的政權建立了,上海和臺灣的音訊被隔斷了。天恩在和少白的交談中了解到船上缺人手,就提出見見船長,謀個差事。少白見天恩不顧艱苦執意要去,也就答應了。船長本來不同意這個文弱書生,但天恩后來提出可以兼任文書,代寫家信等,一來船上確實缺這么個人,二來見天恩為了家里態度懇切,船長終于同意了。天恩回來報喜,這是他人生的第一份工作,大家替他高興,也替他擔心。天恩到了船上,才知道確實人手不夠,得一個人做兩個人的活計。主要是有人“跳船”。“跳船”是有人不顧危險跳海離船,企圖游回大陸,因為太想家了。陳少白說他自己都想過“跳船”。家里生活依舊,素琴仍然在吃著求子的藥,她為自己不能為家里做出貢獻而輕視自己,小喜勸她和自己一起種菜,自力更生。周素琴同意了。
汪蓮君帶著全家人揮著鋤頭開荒種菜的時候,天恩在船上正在適應艱苦的工作。有一次他差點掉進海里,幸得船員們救了他。天恩起初還讓人擔憂,但他工作很勤勉,為人也謙和,而且,還幫著許多人寫了家書,很快,就和大家融洽起來。閑暇的時候,天恩會伴著濤聲給蓮君寫信。信里有自己的思念和遺憾,但更多的是自己對蓮君的愛。但是寫著寫著,他覺得這更像是寫給自己的信,他剖析自己的心境,追溯自己的成長經歷,記錄自己在大海之上的人生感悟,他最終沒有寄出這些信。三個月后,天恩第一次回來,給蓮君送上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份工資。他自豪驕傲的同時也發現,家里荒蕪的內庭,變成了綠油油的菜地,蓮君等人正在揮汗如雨地勞作著。天恩看到蓮君們的努力,感慨萬千,覺得妻子家人們在因為自己而受苦,他在一瞬間覺得了生活的苦澀。他對蓮君說,自己是個男人,是應該的,可你們……蓮君安慰他,種菜也有很多的樂趣,不全是補貼家用。從逃避,害怕做個有責任的男人,到今天主動做個有擔當的男人,蓮君覺出了天恩的變化,他們的心接近了。周素琴感知著他們的接近,覺得自己成了多余的人,她希望自己能離開這里,成全蓮君和天恩。可是她忽然有了懷孕的癥候,她連忙跑去寺廟,燒香還愿。天恩覺得自己走了三個月,不太可能,但蓮君說女人的情況各不一樣,素琴各方面的情況都很像,恭喜天恩要做父親了。小順找了個臺灣姑娘,兩個人也準備結婚了,天恩在傅春山的建議下,帶上家人,去臺北觀光,也給小順置辦些結婚的物品。初到臺北,一切都很新鮮。蓮君忽然在街道上發現了安濟堂的牌子,她趕緊跑了過去。果然,坐診的醫生,是張洪。故人相見,一切恍如隔世,蓮君覺得自己已經老了。天恩提出,舉家搬去臺北,蓮君可以去安濟堂上班。蓮君沒有同意。